王摸鱼

一个不良知识分子/生活的斗士/做戏的/潜在💣人/苛刻的艺术评论者
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但我从来不会告诉你真实。

陨星[主教扎]

#意识流悼亡体
#忽视史实系列Σ(゚∀゚ノ)ノ@

从维也纳来的消息。
莫扎特去世了。
科洛雷多主教沉默许久,挥退了诚惶诚恐的下人们,一个人回到了书房。
这一次,他总算可以万分放心的坐在书桌后,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无礼地推门而入,然后翻乱他的房间,把乐谱扔的到处都是。科洛雷多靠在桌边低头揉了揉眉心,像是要把眉间化不开的阴翳悉数抹去。一股久久萦绕在他心头,将息未息的幽暗之火,在一片黑灰中垂死挣扎般抖动了一番,终于悄然熄灭。
他可以回来的,只要他愿意。萨尔茨堡可以原谅他的过去,给他一切想要的东西。
如果自己不曾放手,他说不定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和自己吵上几句,而不是溘然长逝于维也纳的某个阴冷的角落。
科洛雷多自嘲般笑了笑。
开什么玩笑,要是愿意回头,他就不是沃尔夫冈·莫扎特了。

落地窗外的花园积了一夜的雪,老树枯瘦凋零的枝干被压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科洛雷多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另一个夜晚,那个身披月光的少年也像这些积雪一般闪亮皎洁。他压弯树枝手脚并用地翻进虚掩的窗户的时候,手中还抱着瓶喝了一半的白兰地。
多次违反宵禁之后,莫扎特摸索出了这条偷溜回去的密径,却不知道这让他暗自得意的小秘密一早就被他的主教大人尽收眼底。这一次,迎接他的不是在黑夜里沉眠的主教宫,而是气急败坏的阿尔科伯爵。

“您可管不了我空闲时间的生活,再说我已经按时完成工作了。”
当阿尔科把醉醺醺的小混蛋揪到自己面前时,莫扎特还是一副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样子。他梗着修长的颈项,翘着一头杂乱的金发,烦躁不安地冲到科洛雷多面前,丝毫没有一点屡教不改者的自觉,倒是先开腔责问起自己了。
“哦,那我的弥撒曲在哪里?”
科洛雷多带着讥讽的冷淡语气成功挑起了青春期少年的逆反心理,莫扎特闻言气冲冲地从琴下疑似废纸的一堆草稿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一把推开挡路的阿尔科伯爵,径直走到面前把那堆不甚整齐的乐谱递给了他,一边还嚷嚷着:您好好看看,这可是天堂才有的仙乐。
不可否认,美妙至极。
但若是小混蛋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他的赞许和原谅,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莫扎特桀骜的天性让他如星星一般耀眼,凡人对待这样的宝藏无非是两种态度,要么极尽赞美之词,妄图分享一份他的荣光,要么就竭尽所能地诋毁,见不得天才半点光亮。科洛雷多二者皆非,或许是因为他比那些人还要贪婪许多。他想要的绝不止是一段老来作为谈资的过往,或是作为莫扎特人生中的匆匆过客。他要的是所有,是在丝绸装点的收藏柜中,给阿玛迪乌斯留足最好的位置,因为只有这样才配的上他的璀璨,稀世之宝才不会被外界的砂砾打磨的面目全非。即使他一早便知道,莫扎特绝不会容忍任何人这样摆弄他的心血,更不用说变相剥夺他的自由,他也依旧相信他所能给予的永远是最好的。
科洛雷多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莫扎特离得这么近,那双澄澈眼睛像是看透了他的心底。
“您为何总是如此傲慢,专制又虚伪。您凭什么不肯承认这是最全萨尔茨堡好的弥撒曲,您凭什么不肯承认我是最好的乐师,您心里明明清楚这一点!”莫扎特借着酒劲高声质问科洛雷多,他的身子在深夜的寒气中微微颤抖。不甘,慌张和猜忌杂合在一起,这个惯于强颜欢笑的少年终于是卸下了所有负担,把那个脆弱不堪的自己暴露在科洛雷多的眼前,仅仅只为讨取一声赞赏。

为什么每一次接近的尝试,都只会把他从自己身旁推的更远,是我做错了吗?
他从来都不喜欢我给他的那些吗?
“您什么都不明白对吗!”
不,你才是,你什么都不懂。

科洛雷多上前,他的薄唇覆在莫扎特略显僵硬的面颊上,那一片轻薄柔软略显微红的肌肤试探性地拂过脸侧,又带着些许戏谑和报复意味捕捉到了莫扎特微微颤动的嘴角,把他刚刚准备好的叱骂悉数堵在了口中。莫扎特温热的气息中带着白兰地的酒香,让他也好好享用了一番酒后的微醺。
莫扎特没有拒绝这个绵长的吻。
科洛雷多轻轻舔动他的耳廓,低沉的嗓音让怀中人为之一颤。
请你留下,我的爱。

天边划过一道绚烂的光芒,在落地窗上留下了稍瞬即逝的虚影。科洛雷多用指尖在玻璃上勾勒出星尘的余烬,却无法阻挡纷纷落下的冰雪让万物重归寂静的铁律。一颗星星在他面前悄然陨落,他却无能为力。
科洛雷多从记忆中抽出,不得不直面现实中的一地荒芜。
多年过去,自他们在维也纳不欢而散,他以为那份爱慕早已死了。是他亲自葬送了它,把曾经的荒诞与狂热一起混入坟土,倒进棺木。因此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他深知自己本该不是这个反应。
从震惊到怅然,从激荡到死寂,过于厚重的情感总是会带来生理上的诸多不适,一颗悲伤的种子自肺腑深处生长开来,在他血液中蔓延,所到之处带来的是无法言说的空洞和战栗。
终究只是虚妄的索求罢了,缪斯的孩子怎么会为俗世停留。那些苦涩的过往,到头来不过是一声叹息。

冬夜寒冷彻骨,科洛雷多裹紧了身上的长袍。
世间空空荡荡,仿佛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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